长江商报消息
●长江商报记者沈右荣
浙商风云人物黄伟为钱所困。
员工踩雷超46亿元的信托产品,把一向低调的前温州首富黄伟逼到了风口浪尖,黄伟希望,员工和公司共渡难关。
土生土长的温州人黄伟,骨子里流淌着商业基因。30多年来,从下海卖眼镜、炒股炒期货发家,到转战房地产,再到金融,黄伟打造了闻名资本市场的新湖系,鼎盛时涵盖新湖中宝(600208.SH)、湘财股份(600095.SH)等三家上市公司。黄伟也成了温州首富。
低调神秘,是外界对黄伟的印象。长袖善舞,是资本市场对黄伟的定位。
近几年,新湖系多次出现僵局,但均被黄伟以“四两拨千斤”的资本运作成功化解。
但是,在市场大势面前,黄伟也力有不逮,新湖系资产大缩水,新湖中宝已经易主,湘财股份也面临易主。
低调的黄伟无法再低调,这一次,黄伟能成功化解难关吗?
30年打造新湖系
黄伟从发家到登顶温州首富,充满传奇色彩。
公开信息显示,1959年,黄伟出生于温州瑞安。从温州师专毕业后,黄伟进入瑞安中学执教,后来又调到温州市委党校,主修物理专业。但他志不在三尺讲台。
上世纪九十年代,股票和期货在中国逐渐兴起,黄伟对这些产生了浓厚兴趣。辞职下海,投身上海,黄伟顶着世俗吃惊的眼光,毅然决然地做出了选择。
1991年,时年32岁的黄伟从承租百货商场柜台卖眼镜开始,赚到了2万元。
公开消息称,拿着2万元进入股市,黄伟又大赚了一笔。随即,他转战期货,在“3.27”国债期货事件中,黄伟大赚7.5亿元。“3.27”国债期货引发市场震动,万国证券濒临破产并被申银证券接管,“证券教父”管金生被捕入狱。黄伟被资本圈戏称为“3.27”国债事件的“最后幸存者”。
后来,黄伟做商品期货,又大赚了10亿元左右。
上述流传的消息充满浓厚的神奇色彩,是否可信,黄伟并未公开回应,外界无从查证。但一个可以确认的事实是,仿佛是一夜之间,黄伟跻身温州商界顶流。
1994年,黄伟投身房地产,成立了新湖集团。以新湖集团为主,他在房地产行业大展拳脚。温州瑞安外滩项目,就是黄伟杀进房地产市场的开山之作。
1997年,黄伟开始进击资本市场,大动作不断。他通过新湖集团控制了绍兴百大,后来更名为新湖创业(600840.SH)。
2004年,黄伟拿下了哈高科,通过百亿重组湘财证券后,将其更名为湘财股份。
两年后的2006年,黄伟借壳珠宝公司戴梦得,将新湖的房地产业务推向了A股市场,公司随后更名为新湖中宝。
至此,通过接连收购,黄伟拿下了三家A股公司,打造了新湖系。
2009年,新湖集团成为浙江省内最大民营房企之一,新湖系地产平台新湖中宝市值高达400亿元。当年,黄伟、李萍夫妇的财富达到300亿元,位居胡润中国富豪榜第5名,超过老牌企业家宗庆后。
2016年,黄伟、李萍夫妇以290亿元财富问鼎温州首富之位。
一手金融一手地产
新湖系的打造,体现了黄伟高超的资本运作技能,以及资本背后的能量。
手握三家上市公司,黄伟开启了大规模并购模式,收购的标的主要是地产和金融资产。
根据长江商报记者梳理,黄伟通过新湖系公司收购了湘财证券、大智慧、温州银行、中信银行、阳光保险、51信用卡、万得信息等多家金融机构股权。一个横跨地产、金融、期货、保险等生态的资本系初步形成。
据报道称,上述收购,黄伟耗资200亿元左右。
一手地产、一手金融,如何将地产与金融融合,是黄伟考虑最多的问题。
收购湘财证券后,黄伟一直寻求将其推动上市,首要目标是借壳大智慧。湘财证券成立于1992年,是一家老牌券商,券商转型补充资本金迫切,湘财证券拓展融资渠道上市愿望较为强烈。
大智慧上市之前的2009年,黄伟通过新湖中宝突击入股,2010年上市时,新湖系对大智慧的持股比为9.26%。限售股解禁后,新湖系进行减持,至筹划借壳大智慧前,完成了清仓。不过,在借壳大智慧计划失败后,黄伟通过新湖集团再度持股大智慧,2020年底,新湖集团持有大智慧15.52%的股份。
黄伟习惯于两手准备,湘财证券借壳大智慧失败,黄伟启用“备胎”哈高科。
哈高科保壳多年,2019年6月,哈高科作价106.08亿元收购湘财证券99.73%股权。因为是黄伟左手倒右手,交易顺利完成,哈高科后来更名为湘财股份。
在完成上述变相借壳交易后,黄伟又将新湖集团所持大智慧15.52%股份注入湘财股份,交易作价26.74亿元。
通过此次运作,湘财证券成为大智慧第二大股东。这在当时的业内人士看来,券商与互联网金融公司牵手,有利于湘财证券金融科技转型布局。
房地产是资金密集型领域,一手地产一手金融,黄伟通过金融为地产输血,试图推动新湖系资产良性循环。
金融业务为黄伟贡献了不菲的收益。2017年至2023年,新湖中宝的投资净收益分别为31.82亿元、24.90亿元、36.44亿元、46.09亿元、35.74亿元、24.08亿元、30.92亿元,投资净收益中,主要是权益法核算的长期股权投资收益,以及处置长期股权投资产生的投资收益、交易性金融资产在持有期间的投资收益等。
新湖中宝是湘财股份第二大股东,持股比为17.78%。其还持有中信银行、温州银行等金融资产。
玩转地产、金融,黄伟成为神秘的资本大佬,但是,在去杠杆、房地产市场深度调整袭来之时,黄伟也未能有效避开危机。
46亿的劫如何渡
黄伟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
今年7月以来,黄伟及新湖集团卷入了员工理财“爆雷”风波。
自2012年起,新湖系旗下公司以“福利性产品”的名义,黄伟资本术难解员工亿信托踩雷新湖系资产大缩水湘财股份或临易主鼓励员工购买公司定制的由华鑫信托发行的信托产品,每年开放二次,或存续或到期还本付息。投资者一年期、二年期、三年期的收益率分别为10%、11%、12%,后续偶有波动。
根据公开信息,上述信托产品的资金流向了新湖集团。往年,信托产品都能到期还本付息,今年却出现了意外。
截至目前,华鑫信托·新湖集团单一资金信托尚有31.318亿元及预期收益未兑付;华鑫信托·信源5号集合资金信托尚有15.493亿元本金及预期收益未兑付。两产品金额共达约46.81亿元。
员工向新湖集团维权,作为新湖集团实际控制人的黄伟不得不站到员工面前。黄伟表示,“我现在的资产被人给‘抢’走了,给大家添堵了。矿拿回来,大家的钱才有着落;拿不回来(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我都要破产了。”
黄伟口中的“矿”,指的是新疆宜化矿业有限公司,新湖集团的控股子公司浙江新湖能源通过其全资子公司华易隆鑫持有其41.08%的股权。
根据公开报道,2010年6月,黄伟通过新湖集团获得华易隆鑫100%股权,当年底,新疆宜化矿业亏损5306万元,股东权益4693万元。2023年底,未分配利润达到67.37亿元,股东权益73.71亿元。2022年,新疆宜化矿业所拥有的新疆准东五彩湾矿区一号露天煤矿采矿权评估值超300亿元。
报道称,华易隆鑫被法院判定为单位行贿。目前,其股权被法院冻结。
其实,从2020年开始,新湖系就在走下坡路。
2021年—2023年,新湖中宝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以下简称“净利润”)连续三年下降,今年上半年进一步下降4.84%。
新湖中宝已经易主,其更名为衢州发展。2023年,黄伟通过两次股权转让,让出了新湖中宝控股股东及实际控制人之位,成功变现52.76亿元。
目前,黄伟和新湖集团分别持有衢州发展17.04%、6.69%股份,所持股份接近全部质押。
黄伟也面临失去新湖系另一家公司湘财股份的控制权。
今年7月8日,湘财股份公告称,新湖系通过出让公司17.49%股权,抵扣浙商资产、浙北资产合计32.94亿元债务。
今年半年报显示,湘财股份控股股东新湖控股(新湖集团持有52%股权)、新湖中宝分别持有其24.13%、17.78%股权,质押比例分别约为99.99%和98%。
随着新湖中宝易主,新湖系转让股权后,可能也将失去湘财股份的控制权。
市场环境发生变化,黄伟的资本运作也接连失利。
今年6月,新湖集团间接控股的新湖期货上交所主板IPO终止,新湖系参股公司邦盛科技冲击上交所科创板,在去年底撤回申请。
黄伟及新湖系究竟有多大的债务窟窿,外界无从知晓。从黄伟失去新湖中宝、湘财股份两家地产、金融上市平台来看,黄伟进行资产腾挪、变现的空间可能并不大。
46.81亿元本金及预期收益,面对的是自己的员工,黄伟需要打一场硬仗。黄伟的想法简单,只有解决了矿业纠纷,这笔钱才有着落,但矿业纠纷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时下的困境,黄伟该如何应对?
9月6日,长江商报记者向新湖集团、新湖控股、湘财股份等发去了采访函,截至发稿,未收到具体回复。